姜维中心
文力低下
脑洞不大却雷
一字蔽之
慎。

[三国][邓姜]绝地(二)

我已经后悔写成这个见鬼的格式了,随便看看吧………………

 对了,鸣谢流歌大大!!!!!╭(╯ε╰)╮ 
 



 



 

+++


 

 


 

  “我何尝不想知道,为何你竟会是邓艾。”


 

 


 

  姜维回过了身,重新走回冷冰冰的牢笼之前,低头看着面前的邓艾。他看到邓艾脸上最初的憎恶与冷淡也已经减少了许多,此刻夹杂了些许悲戚。衬在阴沉背景中显得无比萧索。


 

  邓艾手里也仍然攥着那支发簪,并未丢弃。它似乎在一瞬间挑起了无数思绪,弥漫在黑暗里,让两人都多少有些伤感。


 

  他没有看姜维,只是往后一靠,以头抵住了墙,连声音都是空洞的。


 

  “自见你带伤以一己之力杀了那条蟒蛇,我就确定你不会只是普通人。”


 

  说着邓艾自嘲般地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笑了笑:“哪知你竟不普通到这个地步。早知如此,我必不会让你活过第二天。”


 

  姜维也笑了,笑得有点讥讽,不知究竟是在讥讽谁。


 

  姜维说:“废话。我若知你便是邓艾,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夜我便让你命丧黄泉。”


 

  邓艾没接他的话,眼中精光突现。


 

  “然而早在你自称放牧为生的时候,我就已开始怀疑了。你不曾想到吧,我幼时放牧出身,直觉你便不太可能是同行。”


 

  “直觉不可靠。你分明也清楚,当时才未对我动手。现下又何必来多说。”姜维一脸淡然,“若能单靠直觉,你我初见,你在地上勾画常人不太可能画得出来的地形图时,我便已经有理由杀你了。”


 

  “所以现在谈任何如果,都没有意义。”姜维停了一会,续道。


 

  邓艾不言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姜维看。


 

  而姜维索性就地坐了下来,再一次平视着看进了邓艾的双眼。


 

  满地的灰于是沾上了他干净的衣袍,姜维懒得搭理,或不如说他甚至还有点期待这样——在他注意到监牢里的邓艾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时候。他有一种十分奇怪的错觉:只有当他跟邓艾的处境半斤八两的惨不忍睹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坐下来好好地说话。十五年前便是如此,他们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山谷里,随时面临着再次山崩与野兽突袭的危险,除了对方之外一无所有,于是可以在穷山恶水之下,隔着篝火侃侃而谈,虽然时常会有因隐藏身份而生的相互欺瞒,却不曾有过针锋相对。


 

  如今邓艾被囚,朝不保夕;姜维亡国,前途未卜,事实上处境差得也是不分上下。只不过在表面上,邓艾狼狈不堪,而姜维仍旧衣装亮丽。于是现在姜维主动把最后这一层的光鲜也褪去了。他坐在肮脏的监牢外看着邓艾,看见邓艾的眼睛里终于卸去了最后一丝冷漠。


 

  在那一刻,姜维也终于相信,有什么本已被埋没了十五年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复苏了。然而十五年的光阴终究无法从他的生命中彻底剥离,于是那种已死去多时的东西跟他对邓艾这两个字的恨交织在了一起,疯狂地撞击着他全身的血管,让他在有一个瞬间甚至感到了一丝无所适从。


 

  他从邓艾身上扯开了视线闭上眼,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


 

  “我不是来找你说废话的。”


 

  过了一会,姜维重新睁开眼,看向了邓艾。


 

 


 

  “我们来说点别的吧,邓士载。”


 

 
 
 
 
 


 

  +++


 

  姜维十分清楚地记得,最开始两人坐在地上休息时,邓艾大概问了问他从什么方向来。而后依照他的回答,看似随便地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几块石头碎草,勾出了一张简单却出奇准确的地形图。


 

  从那时起,他就默默断定邓艾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走这边,这是唯一可能的出路。”邓艾完全没问姜维的意见,也没向姜维做任何解释。对着地形图沉思半晌后,用树枝向东南方一指,直接下了最终结论。语气里不含丝毫沮丧和失落,倒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豪气干云。好像他刚刚做的不是迫于无奈选了一条不知几多险阻的路,而是在无数条康庄大道间选了条最宽最直的。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邓艾这样说话,是有些出乎姜维预料的。朝堂上混多了,他都有点不记得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在初遇的陌生人面前也能毫无保留地自信,自信得甚至不给旁人留说话与商讨的余地。在姜维的认知里,这种人或者蠢不可救,或者智勇双全。他想邓艾或许属于后一种,因为邓艾说得完全正确。在姜维自己的推演里,其余几面不是山崩所在,就是几百里内渺无人烟,即便成功翻过了山也是毫无用处。只有东南向,延伸下去便是两军最近常有小队兵力偶遇交手一带,附近地势不那么险峻,更与水流方向一致,一路不至断水。


 

  因此姜维什么都懒得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说着他准备站起身来。邓艾却突然转过了头,与其说是问他,不如说是命令他。


 

  “伤如何?脱衣服我看看。”


 

  姜维着实愣了一下,因为没想到邓艾如此不见外。


 

  他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姜维的伤口在后背,倘若真要仔细处理,必然需尽数褪去上衣。姜维时常上阵作战,身上各类武器造成的伤痕虽不很多,却也不少,尤其当年肩头中箭造成的一个箭伤伤痕,明眼人一看便知从何而来。以他目前的游牧族平民身份,实不应受过这样多的刀箭之伤。


 

  而他方才说要脱衣疗伤,也不过是疲劳干渴至极,找个理由让邓艾暂且回避而已。毕竟没人会喜欢在陌生人之前露出伤重疲惫之态。谁想邓艾如此不识趣,全然不按常理出招,又不吝于强加给人任何帮助,倒使得姜维万分难受起来。因为在这个境地下,除去一切主观因素,邓艾的提议事实上是最为合理的。


 

  ——如若不是姜维本身心中有鬼的话。


 

  不过在表面上,姜维终是没有显出任何迟疑。


 

  “多谢关心。”他不动声色地打着太极,“承蒙赠水,现下好了许多。伤口处理颇为费时。再过两个时辰日落,山中夜晚寒冷。还是先找到过夜之所为宜。”


 

  幸而邓艾没再坚持,然他摆了一脸的狐疑,半点不客气地把对姜维生存能力的极度不信任写在了脸上。


 

  “前路状况未知,你……”


 

  “阁下放心。必不会拖你后腿。”姜维也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如我伤重难行,你当从未遇见我便是。”


 

  邓艾的表情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研究似的看了姜维一会,没拒绝也没肯定,不是是否接受了这个提议。


 

  “羌人倒难得这般有趣。”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站起了身,开始做重新上路的准备。


 

  姜维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却很少接触过汉人。不知是否都如阁下一般的待人之道。”


 

  这话暗含着一点讽刺。但姜维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讨厌这个人。 虽然邓艾与他诸多不同,但本质上——姜维原本和邓艾一样,都是自信骄傲之人。


 

  邓艾也不知是否听出了这点讽刺,话回得一本正经:“比我懂待人之道的汉人很多。但在此处,我却更有用些。”


 

  他边说边折了一根半人高的树枝扔给了姜维:“你那支韧性不够。”


 

  姜维接过树枝,在地上试了试,的确比之前自己顺手捡的那支坚韧些许,更适宜作为跋涉于山野的辅助工具。


 

  “确如阁下所说,多谢。”姜维说。


 

  邓艾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当然,信我不会有错。”


 

 


 

  两人便依计划往东南辗转行去。邓艾在前,姜维在后。邓艾寡言异常,姜维便也跟着沉默。不过总归还是在荒野中行进,一路上少不了相携开路共同涉险,倒也无形间拉进了两人间不少的距离。他们十分幸运地在日落前寻到了山崖边一个可供过夜的山洞。山洞在一个有点高度的石台上,姜维毕竟带伤,虽不至跟不上,攀起来仍有些落后。邓艾其实大可不必管他,目的地已定,放他自行攀爬便是。然而邓艾不知在想什么,站在半路等了片刻,等姜维追上,回身便拉住了姜维的手。


 

  姜维抬眼看了看邓艾的一脸坦然,没闹无谓的别扭,连谢也没道,手指一拢,心安理得地借着邓艾的力继续向上行。


 

  到石台上后。邓艾松开了手,仍旧没说什么,点着火把,握着匕首,进去搜寻了一圈。出来后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只对姜维点了点头。姜维也不多问,点了另一个火把跟着他走了进去。


 

  等山石的阴影刚刚屏蔽掉外面的阳光,姜维马上感到了有什么不对,如同背后有谁在阴沉地盯着他看。虽然那个感觉一瞬即逝,快得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他迅速地回过头,背后却一片祥和,什么也没有。


 

  邓艾在旁边发现了姜维表现不对,敏锐地发问:“怎么?”


 

  姜维眉头微蹙:“不止有我们的气息。”


 

  邓艾点点头:“然而没有野兽在此停留的痕迹。”


 

  姜维没立刻接话,循着山洞的轮廓把它重新检查了一遍。山洞不大,也不是很高,确是个过夜良所。仔细看遍了所有角落,也正如邓艾所说,没有任何动物的巢穴和排泄物痕迹。地面上散着浮尘杂草和几片积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气,除此之外干净得简直不可思议。


 

  “如若你也觉得不妥,我们……”邓艾说道。


 

  “并无大碍。”姜维直起身打断了他:“天色也不早了。洞口点堆火,你我轮流守夜。既不缺武器,问题便不大。”


 

  邓艾的目光越过了姜维,看向了他身后背着的弓:“你箭术如何?”


 

  “伤前百发百中。”姜维说,“伤后还没试过。”


 

  邓艾不说话,盯着姜维看,一脸兴趣盎然,似乎在猜测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姜维没表情,由着他审视。


 

  “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我没理由骗你。”


 

  邓艾闻言突然笑了。笑得还挺好看。


 

  “真不用帮你看看伤口?”


 

  姜维跟着他一笑。笑得更好看。


 

  “除非阁下今晚想饿肚子。”


 

 


 

  后来两人便分头出去找草找柴找食物。姜维还顺便摸到了附近一条蜿蜒的溪流,十分别扭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本以为多了这么项费时的活,邓艾必然会在自己之前回到山洞。然而邓艾也不知是走得太远还是遇上了什么险情,竟然比他还慢。是时的太阳已落了一多半下去。姜维独自在黑黢黢的洞口站了一会,被阴森地注视着的感觉又一次湿淋淋地顺着他的头顶浇灌了下来。


 

  然而这次,那种感觉却不来自背后,而来自身前。


 

  他的反应十分迅速,马上甩掉了身上所有东西往侧后方退开。角度一变,借着已经微弱的阳光,他便看到了黑暗的山洞里那双狰狞的眼睛。深黑的瞳孔细成一条缝,周围覆盖着鲜艳却丑陋的鳞片。信子在空气中来回抽动,划出一片模糊的血红。


 

  是一条几十尺长的蟒蛇,大得足够把姜维全部吞下。


 

  姜维没再移动位置,安静地与它对视了片刻,反手拔出了刀。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刀刃上,姜维把刀背横着一拉,一缕温和的斜阳便反成了尖锐的刀光,直直地射入了蟒蛇的眼睛。


 

  它似乎便在那一瞬间突然活了过来。怪异的叫声与蟒蛇本身一起,向着姜维直扑而来——


 

 


 

  邓艾终于回到山洞时,着实被眼前的血腥场景震惊了一下。石台上摊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张着嘴睁着眼,嘴中几排倒钩型的牙齿清晰可见。邓艾连死人都没少见,然而一条死蛇猛然这般出现在眼前,视觉冲击效果反倒比死人还大。更诡异的场景是——他顺着死蛇一路看了下去,蛇尾部此时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旁边一堆篝火,火旁坐着姜维,姜维正施施然地借着火烤着什么东西。


 

  恰好此时风起,邓艾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缕烤肉的香味。


 

  他还没想好自己该摆什么表情,姜维便抬起头,随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过会请你吃肉。”姜维说,“你若不累,麻烦把它剥个皮,然后扔远点。血气易招其他野兽。”


 

  邓艾一脸不可思议:“既知如此,为何还要等到我回来?”


 

  姜维做无辜状:“我有心无力,拖不动它。真有野兽被惹来,只好把肉让出去。”


 

  邓艾的脸在火焰烤出的热气中扭曲了起来。然而他没说什么,上前几步在蛇头处蹲下了身,似乎在观察蛇身上的创口。


 

  “刀法不错。”看了一会,邓艾开口评价道。


 

  姜维不以为意,一边把蛇肉翻了个面,一边道了声谢。


 

  邓艾又指了指蛇胸前心脏处最为鲜血淋漓的那个伤口。


 

  “不过若是我,只这一刀便够。”


 

  姜维抬起眼,谦虚恭谨,一本正经。


 

  “我可以在阁下背后砍一刀,然后另寻一条供君练手。看能否一刀毙命。”


 

  邓艾也不恼,笑道:“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他说着,拔出了自己的匕首,顺着蛇颈上一个现有的刀口插了进去,然后手腕一抖——当真开始剥起了蛇皮。


 

 


 

  两人便这样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半天的生活。幸好平时都是常年在外游荡的人,栉风沐雨,餐风露宿,于他们来说全都不在话下。吃蛇肉的时候邓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一句可惜没盐,味同嚼蜡。姜维瞟他一眼,想说不爱吃还给我。结果邓艾边说边把自己手里的那块蜡一点不剩地啃了个干净。愣是让姜维没找到时机。


 

  “你倒适应这样的生活,平时常宿于野外?”邓艾啃完蜡,隔空丢了一个野果给姜维,看似随口地问道。


 

  姜维没客气,接住了野果咬了一口。酸不可耐,倒是真解渴。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扯着谎。


 

  “偶尔。定居附近后久未露宿,所幸还习惯。”


 

  然后他不给邓艾再次发问的时间,迅速反客为主。


 

  “阁下又如何?阁下定位寻路均是一流,莫非常于荒野中穿行?”


 

  邓艾镇定应道:“偶与亲朋山中行猎,懂些皮毛。”


 

  “便以行猎为生?”


 

  “不……家中从商。你呢?读过书?”


 

  “机缘巧合,略读过些。不过族人不崇尚于此,平日还是放牧。”


 

  姜维停了一下,他发现邓艾看着他的眼神突然高深莫测起来,似乎看透了他在说假话的事实。这让姜维有点不舒服,故作镇定地扯开了话题:


 

  “听阁下口音来自中原,怎跑到了这等穷山恶水来行商?”


 

  “……故乡多战乱,前几年至此投奔远房亲戚。”


 

  很明显,邓艾对姜维的态度已与下午刚遇见之时大为不同。大概因为确定了与姜维同路而行是多了个帮手而非拖了个拖油瓶,是以心存了拉拢之意。然而无论姜维再怎么强,他身上都是带伤的,短期内能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因此姜维推测邓艾大概另有所图,比如跟他自己一样,都对对方产生了些许的惜才之情——同行半日,邓艾的能力姜维看得十分清楚。他当下便想,若对方真只是个闲散商人,一旦逃出生天,他便可以找机会劝动对方仕于蜀汉。


 

  虽然他从直觉上能十分确定地感觉到,邓艾说的这些话里,也没几句是真的。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火光只能勉强照亮山洞中的一小片天地,而且照得山壁上鬼影幢幢,乍看分外瘆人。洞外漆黑一片,月亮被群山遮住,只有漫天的星星在黑暗中灼灼闪着微光。两人便这样各自心怀无数只鬼胎,并肩看着星辰缓慢地在天穹中移动,没再多说什么。一时只剩了火焰的噼啪声响,混合着远处传来的秋夜虫鸣。尽管周围是一无所有暗藏凶险的荒野,此时此刻倒也凭空酝酿出了一种宁谧的气氛。适合在心里琢磨些有的没的、现在的将来的、蜀汉的大魏的。时间一长,更是让人不想再说话去打破这样的气氛。


 

  所以邓艾再开口的时候,姜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情愿。他正在心里默默总结着一路上所见的地形,想山崩必然导致地势突变。有这一路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邓某某即使再出色,待他出去后也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邓艾也没说什么别的,只简单说了句:“你有伤,先睡吧,今夜我来守。”


 

  姜维没拒绝,说了声好,走到了洞内已经铺好的草堆上,和衣而卧。他本想延续一下被打断了的思绪。然而半日辛劳加伤重,一旦躺下,不一会脑中便沉沉一片,不再有任何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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