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中心
文力低下
脑洞不大却雷
一字蔽之
慎。

[三国][邓姜]绝地(三)

给小姜上供m(_ _)m我已经弃疗了,前两章那垃圾结构以后有缘再改吧orz……

好像后面可以开始写谈恋爱啦>_<,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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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维再次醒来的时候,简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

  当然,扭曲的很有可能只是他自己而已——每次受伤基本都是当天夜里最为难熬,这对于姜维已然习以为常。他感觉他后背的伤口仿佛被干草隔着衣服戳了个血流成河,脑子里嗡嗡作响,太阳穴更是跳个不停,疼得像中了一箭。想撑起身却使不上劲,只好继续持续着一个介于侧躺和俯卧的别扭姿势,听任自己的呼吸逐渐加剧,额上沁出点点汗珠,后背越发火烧火燎,刺激得他五感都似乎开始格外灵敏。

  所以当姜维听到由远及近的一阵脚步声时着实被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其实邓艾什么幺蛾子都没搞,只不过是时姜维正偏着头,左耳几近贴地,加之被放大了的听觉,于是邓艾正常的脚步声听在姜维耳朵里,基本就是一阵平地连环雷。

  不过话虽如此,姜维如今想跳也是有心无力。他能做的全部就是端着这个别扭姿势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邓艾——那人背对着洞口的篝火,加之低着头,整个脸都陷在黑暗里,看不出个喜怒哀乐。

  这也让姜维一时不知道应当对来人说什么。按理来讲这时候应当开口求助才是,然而他对面前这个人所抱有的敌意简直仿若与生俱来,以至从内心深处抗拒着亏欠人情,亦抗拒暴露弱点。尽管现在好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多余的抵抗只能称之为矫情。

  不过邓艾没把开口说话这个难题留给姜维,他率先从黑暗里阴森森地发了句话:

  “这么重的血气,我该把你扔出去。免得招惹野兽。”

  姜维一时有点懵。不是出于把邓艾的话当真的惊恐,而是震惊于世间竟有如此不会说话之人。很显然,邓艾不太可能说到做到:现在把姜维扔出去,多半只会加速血腥气的扩散从而吸引野兽前来。

  ——也有可能,姜维很冷静地想:推己及人,对方这般口出狂言,说不定并不是因为天生的性格恶劣,而是因为对自己也存着莫名的敌意。

  于是懵过之后,姜维也不生气,乐得跟邓艾对喷。他盯着漆黑一团里应该是邓艾的脸的位置,干巴巴地嘲讽道:“最好把我扔远点,免得暴露阁下的藏身之地。”

  邓艾蹲了下来,发出了短促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这次距离够近,姜维看清了邓艾脸上挂着一种似是玩味的笑,笑中所藏说不上究竟是不怀好意还是淳朴善良——邓艾有种魔力,能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混在同一个表情里。身怀如此神技却隐没于这等荒山野岭,姜维都觉得屈才。

  “这么确定我不敢?”邓艾道。

  姜维牵了牵嘴角:“随意,你看到了,我毫无反抗能力。”

  两人相顾沉默了片刻。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姜维已经开始考虑倘若真的被扔出去了应当怎么办:虽然常人不太可能做这种对自身百害无一利的事,但邓艾——姜维总觉得,这人和疯子一线之隔。

  幸好邓艾及时证明了自己尚未修炼成一个成功的疯子,他收住笑,说道:“不如这样。我帮你处理一下,对你我都好。”

  姜维接了一声嗤笑:“非我不想,夜黑如墨,却要去哪……”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在他一片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了一个十分清晰画面,画面中邓艾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除了背扛肩挑手提的一堆干柴野果,右手中似乎还拎着一捆草状物。当时姜维正在处理死蛇没细看,紧跟着又生火吃饭,没多久就睡下了。是以一直也没想起来问起那捆不起眼的东西是什么。现下想来,大约这也便是傍晚之时邓艾迟迟不归的因由——路上以及宿处周边姜维都留意过,并未见到有助于疗伤止血的草药。邓艾想必是往未知之地多走了些距离特意寻得。而此举究竟是特意针对姜维数次拒绝他查看的伤势,还是纯粹出于露宿荒野的安全考虑,姜维便无从猜测了。

  只是不管出于何种考量,邓艾都毫无疑问从这个细节中展现了他不简单的一面。或者是一种控制欲、未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又或者是缜密的心思以及强劲的行动力。——见微知著,姜维已是完全不信邓艾为自己编造的逃难商人说。这种人,就算有家乡有战乱、只怕多半也是选择即刻从戎建功立业,而不是简单地逃亡。

  “这又凉又黑,去火边吧。”

  邓艾虽不知姜维的思路可以在重伤之下仍旧放飞到这么远。但他显然注意到姜维的表情从微妙的嘲讽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恍然。他没去正面接姜维的话,而是自说自话地甩过了这样一条命令来。然后伸过手,悬在空中状似礼貌地等着姜维的回应——以姜维的情形,最好不要自行发力强行起身,两人都清楚得很。

  姜维别无选择,他握住邓艾似乎在表示帮助与友好的手,装作没看见邓艾一脸欠揍的笑。垂眼道:“有劳了。”

  “不客气。”邓艾随口答到。而后俯下身,熟门熟路地避开伤口搂住姜维的腰,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借力姿势,干脆利落地一次就把姜维一个身受重伤且身高八尺有余的成年男性从地面连扛带抱地拖了起来,臂膀之有力出乎姜维的预料,动作熟练得好像曾经服侍过一百个背部受创的伤员。


  而整个疗伤的过程对姜维来说基本就是另一个噩梦。虽然邓艾仍旧看上去规矩得很,仍旧什么幺蛾子都没搞。他扶姜维在火边坐下,从山洞的角落里拎出一捆草药,用水冲干净,开始在石头上捣了起来。石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十分清脆,偶尔摩擦出一声长音,听起来就跟磨刀没什么两样。

  姜维坐在火边,边听边不自觉地打冷战,感觉自己大概是发了烧。

  幸好这样奇怪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邓艾简直仿佛为荒野而生的人,没一会就捣好了药。他抬眼看了看姜维,简单粗暴地蹦了三个字:

  “脱衣服。”

  姜维觉得自己脸有点僵。

  邓艾看他一时不动,又道:“怎么,要我来?”

  “……不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看就看,我还不信真能凭几道疤就给我的身份盖棺定论。

  姜维这么想着,摸索上了自己的腰带,开始尝试解先前因为在河边匆忙而被自己打得乱七八糟的结。腰带缠得紧绕得多,姜维便解得有点慢。邓艾坐着没事干,自然而然地就顺着动作盯着姜维的腰间看,目光灼灼,温度看上去不比他旁边那团火低到哪去。姜维刚想抗议老兄你没见过人脱衣服吗你们汉人难道不讲究非礼勿视吗的时候,邓艾突然开了口:

  “你好像一直很怕我看见你的伤口?”

  姜维扯着腰带上的结,力道牵起了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反问道:

  “你却好像很想看我的伤口?”

  邓艾不慌不忙地一笑:“毕竟共患难,想助君一臂之力,岂非人之常情?”

  姜维跟着他勾了勾嘴角:“既如此,阁下为何不肯以常理相度。不习惯在陌生人前宽衣解带,岂非也是人之常情?”

  邓艾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冒犯了。我本以为常年游牧之人,多半不会在意这些。”

  “无碍。”姜维不动声色,“我确是也与其他族人不太一样。”

  “看来我运气绝佳,遇见的第一个羌人,便是个异类。”

  “阁下坠谷却不死未伤,当然运气绝佳。不必这般不相信自己。我——”

  姜维突然止住了话音,低下头看了看什么,而后重新抬起头,望向了几步开外的邓艾。

  “……怎么了?”邓艾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

  “死结。”

  姜维一脸生无可恋,声音平静如水。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姜维在季汉走到现在的地位,尚书事都录过了,出将入相一词完成了七成五。无论是繁复的礼服还是沉重的戎装、不管是穿还是脱,基本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所以早就习惯了别人来脱自己衣服这件事。然而跟一个自己对其心存戒备的陌生人在昏暗的火光之中相对而坐、身体相距不过一尺、还任由对方的手还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这事实在是前所未有,刺激得人想翻白眼。而且因为光线太暗,邓艾的头便垂得有点低,姜维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带着热度的呼吸划过自己的前胸,烧得人全身不自在。当然,这可能是他的错觉,真实的情况没准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在发烧。

  好在邓艾并没跟死结纠缠太长时间,没一会就拽开了它,破除了这种尴尬的距离与气氛,然后顺手从怀里掏了根古朴的发簪出来递给姜维。

  “会盘头发吗?”邓艾问。

  姜维思考了一下,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摇头比较好。

  邓艾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脸要你何用,倒没再出言不逊,从姜维手里抽回发簪,转到背后,捞起他一头乱糟糟的散发,三转两转,往上一提,然后发簪一别,把姜维扮回了汉族人。

  姜维开口道声谢,拉开前襟褪下上衣。伤口刚一露出来,便听到邓艾在他背后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姜维略侧过头。

  邓艾抄起一根火把蹲下了身,声音突然听起来变得很认真。

  “运气绝佳的是你。这伤再歪一点,怕你就会半身不遂。”

  姜维感到他温热的指尖碰了上来。

  “你到底是……怎么顶着这个伤走了一天的?”

  邓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有点言语不畅。他的手指一寸寸划过伤口的边缘,在疼痛之上划出一阵酥麻。

  “用腿走的。”姜维说了句废话。


  姜维没问邓艾为什么一个逃难的商人会连医术这么高深的东西都懂。不仅懂,看起来还很熟练,能做到一眼就看出外伤的轻重缓急。甚至在叼着火把仔细扒拉了一遍伤口后,还准备要动手给他开刀——邓艾问:看起来是深处有脏东西没清理干净,需不需要他帮忙。

  姜维被他问得一阵头疼脑热,想废话怎么突然这么多,不清理难道放着等溃烂。这人整整一天都未在意过姜维的感受和意见,怎么这会假惺惺装起了好人。

  当然,这话姜维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还礼貌地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既已经有了发烧症状,置之不理基本就是死。就算邓艾本体是个不知在哪条道上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反正结果也就是早死两天。

  “那么得把你绑起来,免得你乱动。”邓艾沉吟了一下。

  “没必要。”姜维抱着膝盖,越发感觉凉意从身体深处开始往外扩散,这不是个好兆头,受过多次伤的姜维自是很清楚这点。

  “尽管动手。”他说,“我不会动。”


  再后来的事姜维就记不太清楚了,他甚至不记得整个折磨的过程持续了多久。就算他的身体对疼痛的忍耐力向来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大脑对这种痛苦的回忆却不受控制地随时间迅速淡化。他只对最初分外尖锐的刺痛印象十分深刻,直似要把他的身体劈成两半,那是邓艾不知道用什么工具划开了他的伤口。而他从始至终能做的只有咬死牙关,攥紧自己的下裳以转移注意力——到最后连这个力气都不剩了,双手垂下,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只能用稀薄的意识来控制自己的躯干保持静止。他也不知道邓艾到底都用了什么手段来帮他清理伤口,印象中先是灼热的剧痛,而后是一阵温热,再次是一片冰凉。最后邓艾给他披上了衣服,重新站回了姜维面前。

  姜维勉强抬眼看着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的邓艾。气若游丝,冷汗涔涔,想说点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在昏昏沉沉中注意到邓艾嘴角似乎挂了两道血痕,然而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余裕去想其中的缘由。


  这个噩梦的结尾停留在了一片火红的烈焰之上,在它之后是漆黑的夜空。而姜维自己的脑门上顶着一片来历不明的冰凉,眼前是邓艾一张严肃得一丝不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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